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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在这里了么？”维克托指着桌子上的一个箱子问道。
箱子是铁皮箱，并不大，上面挂着锁。
“都在这里了，其他的文件也都准备好了。”雷奥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走吧。”人高马大的福特笑道。
维克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拎起了箱子。
福特见维克托那样子，道：“不要紧张，只不过是个审查而已，走走过场。我已经和格兰特说好了，那边也打了招呼，不会有什么时候的。”
维克托苦笑一声：“但愿吧。”
三个人上车，直奔好莱坞市政厅。
“好好的，搞什么审查呀，真是的。”雷奥一边开着车一边抱怨：“简直是浪费时间，剥夺民主！”
“狗屁的民主，好莱坞哪来的民主。”福特道。
维克托一句话不说，看着车窗发呆。
辛辛苦苦完成了拍摄，辛辛苦苦完成了剪辑，眼下，最重要的一关摆在了眼前——电影审查。
在好莱坞初期，拍电影极为自由，根本就不存在审查这样的事情，自打海斯法典颁布之后，好莱坞生产的电影，只要是公映的，都需要提交给电影审查委员会审查，一旦有相关的违法镜头，那就只有两个命运——要么修改，要么直接被毙掉。
在有“电影沙皇”之称的海斯的领导下，电影审查委员会如同一把悬在好莱坞电影人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无数人头皮发麻。
电影审查委员会下面，人员众多，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代表，其中不少都是宗教人士，影响力巨大，因为海斯法典是法律，所以一旦被判上死刑，电影就无翻身之地，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面对这样的审查都紧张无比。
“审查这事儿，说严肃也严肃，说轻松也轻松。维克托，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了，那时候审查相当之严，现在时代发展了，连他们自己都知道他们那一套已经不合时宜。”福尔装着烟斗，道：“如今的审查，和当初根本无法相比，现在审查委员会人员锐减，执行力也不行。如果是大公司的电影，的确搞得很严格，因为那些电影影响力巨大，委员会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搞一搞那些大公司，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就无所谓了，很多时候人家连看都不看直接盖戳就成。”
“如果真的这样，我就放心了。”维克托道。
到了好莱坞市政厅，三个人先找到了格兰特。
办公室里，詹尼·格兰特这位好莱坞市长已经忙得快要疯了。
“每年这个时候是最忙的时候，见鬼。”格兰特卷着袖子，签署着文件，指了指桌子上一堆的请柬：“手头的事情不说，光这些邀请，就让我分身无术了。”
“谁让你是市长呢。”福特取笑了一翻，道：“不过我们的首映式你可要过去。”
“那是一定的，不但我去，我还会给你们带去一帮老朋友。”格兰特笑道。
“那好极。”维克托把铁皮箱放在桌子上。
格兰特惊喜地看了一眼：“剪辑好了！？”
“只差审查通过，就能洗印放映了。”维克托道。
“审查的事儿，好说，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今天不单单你一部电影审查，走，我带你们过去。”格兰特站起来开始穿衣服。
维克托原本以为，电影审查委员会这么牛叉的一个部门，应该有专门的办公室，专门的人员，等格兰特把他带到二楼一个不大的放映室门口的时候，维克托才发现这个电影史上赫赫有名的机构，每次的审查竟然只是拍出一帮人看看电影打打分就做决定了。
这，未免也有些草率。
“今天上午有两部电影审查，在我们之前，还有另外一部。很快就完了。”格兰特看看手表。
站在放映室的门外，维克托能够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声音。电影审查时为了保护被审查电影不泄密，放映室严禁任何不相干的人进去，所以众人只能干等。
约摸过了20分钟，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爆叫：“你们比法西斯还法西斯！我不会再剪辑！这部电影你们已经要求我重新剪辑修改了十几遍！让你们的意见见鬼去吧！我不是你们美国人！我是大不列颠的公民！你们不通过，我这部电影不再你们没过上映就是了！”
这声音，极为尖锐，充满着愤怒，接着，放映室大门咣铛一声被踢开了，从里面气冲冲地走出一个人来。
看着这个人，维克托目瞪口呆。
一身干净利索的黑色西装，头发中分，油光锃亮，虽然没有了那标志性的小胡子，但眼前的这张脸，让维克托在零点几秒钟的时间内，脑海中就蹦出了一个名字：查理·卓别林！
最伟大的戏剧演员，喜剧电影之父，电影史上永远不可能被绕过的巨星、大师！同时，也是实际生活中的放荡者、骗子、谋杀者、伪君子。
这么一个人，维克托竟然在这种场合碰到，自然始料未及。
“查理，怎么回事？又要剪辑？”格兰特对卓别林很客气。
“我不会剪辑！你们好莱坞，你们美国人，没一个懂得艺术！你们是政客，是流氓，是庸俗的毫无文化的垃圾！”卓别林咆哮着：“你们没有任何的理由和权力，对我，一个伟大的英国公民的作品，指手画脚！”
嚯！没想到卓别林脾气不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莱坞都这样。你这部电影如果不再美国上映，损失巨大，你想过没有？”格兰特小声道。
卓别林脸色一变，有些害怕，但强装镇定：“难道不在美国上映，我就不是卓别林了！？反正我不会修改！”
“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找找海斯么？如果你花点力气，电影通过还不是他一句话的问题么？”格兰特道。
卓别林冷笑：“海斯？那个混蛋、恶棍、流氓，能体会我们的疾苦？”
“谁说的？海斯对你的电影一直很喜欢。”格兰特道。
“哦？”卓别林眉角上翘，显得十分高兴：“真的！？哈哈哈哈，海斯先生还是有品味的，我之前就这么说过。詹尼，你能帮我打个电话么，我请他吃饭。”
“这个，我恐怕不方便，你最好还是私人去谈。”格兰特耸耸肩。
卓别林凑到格兰特跟前，压低声音：“海斯先生喜欢什么？你知道，詹尼，这得对症下药？他喜欢女人？我刚刚招进来几个漂亮妞儿。如果是钱的话，我可以分一点票房给他……”
卓别林的声音虽然很小，但维克托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内心长叹。
看来历史上所记述的卓别林本人的品性，果真是一点不差。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翻，卓别林大笑：“好，这样就好。我今晚就去找海斯先生。为了好莱坞的发展，他可真够操心的。”
“查理，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格兰特指了指福特和维克托。
“啊！福特先生，你是我佩服的好莱坞为数不多的导演！你好！”卓别林对约翰·福特很热情。
“过奖了，卓别林先生。”约翰·福特浅浅一笑。
“一般般了。我也就是随便做做事情。如今的美国电影，糟透了。我之所以没离开美国，就是想挽救这个烂透了的国家。”卓别林叼着烟。
“这位是维克托·费尔罗，很有想法的一位年轻导演，刚刚完成一部电影……”格兰特真正的目的是向卓别林介绍维克托。
“卓别林先生，你好！”维克托伸出手去。
格兰特说话的时候，卓别林根本就没搭理维克托，甚至连看都没看，还没等格兰特说完，卓别林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詹尼，我很忙，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至于维克托伸出的那只手，卓别林碰都没碰，就昂着头，大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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